2022年02月0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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臨近春節(jié)，許多在外務工人員正奔波在返鄉(xiāng)路上。過去，在我國南方，數以萬計的外出務工人員會選擇騎摩托車返鄉(xiāng)過年，浩浩蕩蕩的“摩托大軍”成為春運期間一道獨特的風景。近年來，這支“摩托大軍”從高峰時期的百萬輛，變成了如今三三兩兩的“游擊隊”，逐漸淡出了公眾的視野。
“摩托大軍”去哪兒了？他們因何“消失”？“流動的中國”有哪些變與不變？……帶著這些問題，記者展開了調查。
逐漸消失的“摩托大軍”
20世紀90年代初，每逢春運，許多來自廣西、湖南、貴州、云南和四川等地的務工人員騎著摩托車，從珠三角地區(qū)出發(fā)，演繹著一年一度的春運遷徙。頂峰時期多達百萬之數，“摩托大軍”成為我國南方特有的春運圖景。
農歷小年凌晨三點，甘干榮與妻子在廣東佛山市南海區(qū)大瀝鎮(zhèn)騎上摩托車，踏上返回老家廣西貴港市平南縣馬練瑤族鄉(xiāng)之路。此趟返鄉(xiāng)之行，他們要花近20個小時。
這三年來，甘干榮已習慣沒有“組團”成功，路途上結伴10年的老鄉(xiāng)們不愿再騎摩托車返鄉(xiāng)?！斑^去人多時，路上的摩托車浩浩蕩蕩?！?/p>
行至321國道廣西梧州東出口春運服務站已是上午11點，甘干榮和妻子下車休息。321國道連接桂粵兩省區(qū)，梧州市東出口位于兩廣交界處，是“摩托大軍”穿梭川渝黔桂與珠三角過節(jié)、復工的必經之路。
往年的這個時候，甘干榮在這擠滿摩托車的地方歇腳需要“插縫”。今年卻顯得異?？諘?，這會兒僅停著十幾輛摩托車。
梧州市公安局交警支隊高速三大隊教導員鄒丹見證了10多年來從廣東進入廣西的摩托車數量從少到多、再從多到少的過程，“2008年是7萬輛，頂峰時期的2013年是25萬輛。而今年，預計是1.2萬輛左右?！?/p>
梧州交通部門數據顯示，春運從廣東返回廣西的“摩托大軍”出現下降的拐點是在2014年，較上一年減少3.5萬輛，此后逐年大幅減少。
騎摩托回家的人去哪兒了？
專家指出，除了這兩年疫情的影響，“就地過年”導致返鄉(xiāng)過年的人數減少這個重要因素之外，有著鮮明時代印記的“摩托大軍”在數十年間從興起到鼎盛，再到淡出，也折射出不少時代的深刻變革。
——以高鐵為代表的長距離公共交通迅速發(fā)展?！澳ν写筌姟币?guī)模出現拐點的2014年，正是貴廣、南廣高鐵開通之時。自此以后，川渝黔桂等主要勞務輸出地區(qū)與珠三角地區(qū)實現高鐵直通，高鐵成為不少在外務工人員返鄉(xiāng)的首選。
數據顯示，兩廣間春運動車開行數量由2015年的41對增至2022年的199對。運力的增加和服務的細化，讓春運期間火車票“一票難求”的局面不斷緩解，越來越多的返鄉(xiāng)人員選擇坐火車返鄉(xiāng)。此外，2016年起，廣西鐵路部門已連續(xù)7年定制開行“溫暖回家路”返鄉(xiāng)務工人員愛心專列54趟，免費運送返鄉(xiāng)務工人員超過3萬人次。
——道路基礎設施逐漸完善。過去，農村地區(qū)交通不便，而摩托車的靈活性則滿足了出行的需求，成為許多返鄉(xiāng)人員的首選。近年來，高速公路網不斷織密，且隨著國家精準扶貧、鄉(xiāng)村振興戰(zhàn)略的實施，農村交通基礎設施不斷完善，水泥硬化路覆蓋到村屯，返鄉(xiāng)“最后一公里”問題得到解決，不少摩托騎手選擇自行開車或者乘坐大巴回家。
鄒丹以往每年都在位于兩廣交界處的梧州都連加油站春運服務站執(zhí)勤，“如今‘摩托大軍’越來越少，我們近幾年也將工作重心轉移到高速路和梧州南高鐵站周邊路段?！?/p>
——鄉(xiāng)村振興讓更多外出務工人員扎根家鄉(xiāng)。隨著國家精準扶貧、鄉(xiāng)村振興戰(zhàn)略的不斷推進，農村地區(qū)的面貌已煥然一新，越來越多曾經赴粵務工人員選擇回到家鄉(xiāng)，開啟新的事業(yè)。
今年50歲的覃鴻非是廣西藤縣古龍鎮(zhèn)人，曾在廣東務工10余載，也曾是鐵騎大軍的一員。2017年，他瞄準鄉(xiāng)村振興的機會返鄉(xiāng)創(chuàng)業(yè)，如今在家管護八角50畝，年產量達到1萬斤?！霸诩议T口也有賺錢的機會，又何必外出打工。”經過努力，覃鴻非2021年在家鄉(xiāng)建起了兩層小洋樓，生活愈發(fā)向好。
——群眾收入水平不斷增加。黨的十八大以來，經濟社會加速發(fā)展，城鄉(xiāng)居民收入增長跟經濟發(fā)展同步?！板X袋子”鼓起來后群眾有了乘高鐵、坐飛機的能力和底氣，很多人也購置了更為安全、舒適的私家車。記者近日在廣西多條高速公路看到，出現一隊隊掛著“粵”字車牌的私家車一路往西行駛的新場景。
誰還在堅持
“千里走單騎”？
盡管往年浩浩蕩蕩的“摩托大軍”行進場景已不再，但仍有少部分務工人員選擇駕駛摩托車返鄉(xiāng)過節(jié)?！啊ν写筌姟磥磉€會減少，但肯定不會消失?！睆V西羅城籍的梁芳萍今年與重慶籍丈夫胡然共同騎行返鄉(xiāng)過節(jié)，一身專業(yè)的裝備讓他們在眾多摩托騎手中顯得格外不同。
梁芳萍說，返鄉(xiāng)是目的，但沿途的風景和體驗也是他們的追求?！耙贿咈T行返鄉(xiāng)一邊游玩，感受廣西的山水，這與開車、乘坐高鐵相比有著別樣的體驗?！?/p>
疫情防控仍是春運的重中之重，受訪騎手中仍有不少人對疫情有著擔憂，從而選擇騎乘摩托返鄉(xiāng)。
“現在疫情仍在持續(xù)，騎摩托接觸的人少，行動更自由?！奔易V西平南縣馬練瑤族鄉(xiāng)石垌村的騎手卓源鋒說，騎摩托返鄉(xiāng)有別于乘坐動車、大巴，能夠避免進入人員較為密集的區(qū)域，降低接觸風險，這不失為一種有效落實防疫舉措的返鄉(xiāng)方式。
此外，受訪騎手表示，盡管鐵路網絡和農村地區(qū)路網建設已有極大改善，但農村的公共交通網絡建設仍有待加強?！跋啾刃鑾滋酥修D、路費貴一倍的乘車方式，堅持騎摩托仍是一個返鄉(xiāng)的好選擇?！备矢蓸s說，盡管到縣一級的公共交通已經非常方便，但有的偏遠村屯公共交通依然難以覆蓋。
有騎手在堅持“千里走單騎”，暖心的服務也仍在延續(xù)。溫熱的姜糖水、貼心的摩托維修服務……梧州市交警部門有關負責人介紹，從2008年為返鄉(xiāng)“摩托大軍”設立簡易休息棚開始，到如今的多功能春運服務站，交警部門為騎手們提供的暖心服務多年來持續(xù)不斷。此外，梧州交警部門還增加流動執(zhí)勤車，沿321國道來回巡邏，為沿途摔倒或者遇到車輛故障的摩托騎手提供幫助。據新華社電
